中国基金报记者 郭玟君

本月初，惠誉国际信用评级公司将美国长期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从AAA级下调至AA+级别，“负面评级观察”调整为“稳定展望”。这是继2011年8月5日，标准普尔将美国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最高的AAA级下调至AA+级后，美国国家信用评级第二次遭到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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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誉在报告中罗列了一系列影响美国评级的关键驱动因素：治理水平受到侵蚀、政府财政赤字飙升、广义政府债务或攀升、中期财政挑战尚未解决、经济或陷入衰退、美联储实施紧缩政策。

惠誉同时指出，若干结构性优势为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形成支撑，包括充满活力的商业环境支撑下，美国规模庞大、发达、多元化、高收入的经济体。极为重要的是，美元是全球主要储备货币，这为美国政府提供了极高的融资灵活性。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随即发布声明，强烈反对惠誉评级的决定，并称惠誉评级的调整是武断的，而且是基于过时的数据。

美国经济及金融市场影响几何？

长城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蒋飞认为，美国持续积极的财政扩张支撑了美国经济的韧性和维持了高利率的环境，但牺牲了美国的财务健康。惠誉下调美国评级就是这种牺牲的表现。他预期，短期内美债收益率会继续上升，长期影响会逐渐减弱。

美国评级遭惠誉下调后，10年及30年美债收益率站上4%。评级下调中长期内将如何影响美债走势？又将如何影响美国经济及金融市场？

摩根资产管理环球市场策略师朱超平认为，近期美债收益率上行主要是短期供应增加的结果，评级下调影响市场情绪，但并非决定性因素。即使面临评级下调，美国国债仍被视为零风险资产，金融机构并未面临调整持仓的压力，因此短期的抛售风险有限。

同时，美联储并不会改变其政策路径，本次评级下调对经济基本面也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影响。从中长期来看，国际投资者有可能因为评级下调而寻求进一步的风险分散，增持其他高评级主权债券，尤其是在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之后。这可能会导致美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占比下降，影响美国政府的长期负债成本。

南方东英量化投资部主管王毅也认为，美债收益主要在供需问题上，而不是实际评级问题。他同时指出，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美债利率持续上行，对于股票市场会有负面影响。

渣打中国财富管理部首席投资策略师 王昕杰表示，上回美国主权债遭标普降级，叠加上当时的美国债务上限争端，对股票市场形成了直接的冲击。此次美国主权债评级下调，虽然也形成了对于股票市场的冲击，但是其中原因更多是因为美股的估值提前反应了较多未来降息的预期，也趁着这次事件去消化偏高的估值。

王昕杰同时指出，历史上来看，黄金的表现利好于短期风险事件，但是本次黄金并未有明显的反应，主要的原因也是黄金提前定价了未来降息的预期。美元作为避险货币，在美国本身受影响的事件当中，并未有良好的表现，渣打短期将美元的看法调整为略微负面，并仍然保持对于美元中长期下降趋势的看法。

汇丰晋信沪港深基金、港股通双核基金基金经理付倍佳则认为，本次评级下调，美债收益率再次冲高，预计短期将加重美国金融市场金融流动性的压力，短期需谨防局部风险的可能性。美国经济的核心影响因素仍在通胀与增长的平衡，内生驱动为主，评级下调事件本身对经济影响有限。

美国“双赤字”将长期持续？

尽管摩根士丹利财富管理首席投资官丽莎•沙利特（Lisa Shalett）认为，惠誉下调评级可能将令美国未来的政府支出和债务提案面临更严格的审查。但受访机构代表几乎一致预期，美国财政和贸易“双赤字”会长期持续。

蒋飞表示：“自2002年以来，美国就处于财政和贸易双赤字，扭转这一局面可能非常困难。我们认为，美国积极的财政政策难以转向，尤其是2024年美国面临总统大选，拜登政府会继续扩张财政以维持经济的韧性。”

朱超平也认为，美国未来的财政赤字可能继续积累，主要原因包括债务利率上行，教育、医疗等福利支出增加，以及应对气候变化的支出上升。在贸易逆差方面，美元的国际储备地位本身就意味着对外贸易必须持续处于逆差状态的“特里芬难题”，所以美国的“双赤字”仍将持续。

朱超平同时指出，在美国经济和美元资产的走势中，科技创新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果美国能够保持在科技领域的领先地位，海外资本将会持续流入，为美国经济和美元资产提供支持，而当科技领先的地位受到动摇时，“双赤字”的压力则会显现，可能会造成美元的贬值和美元资产的下跌。

博时基金（国际）有限公司基金经理卢里也认为，中长期看，“双赤字”可能使得美国付息压力增大，影响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从而使得美元、美股走弱，美债利率下行。

美国债务“灰犀牛”终将到来？

如果美国继续扩大政府赤字，美国债务“灰犀牛”是否终有一日会到来？

对此，卢里指出，虽然美国债务被视为全球安全资产，但持续的债务积累可能逐渐削弱投资者对美债的信心并推高美债利息水平。一旦到达临界点并出现市场预期外的重大风险事件，美债“灰犀牛”的发酵可能会加速。

蒋飞也表示：“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无止境的依靠借钱度日。”但他同时指出，在当前国际经济体系中，各国都面临相似的债务问题。国家实力不如美国的日本宏观杠杆率明显高于美国，利率也处于较低水平，债务“灰犀牛”也没有出现。美国依靠其自由经济体系和全球人才吸引力，依然引领全球经济增长。所以这一基础不被打破，美国债务问题是世界人民不得不面临的尴尬问题。

付倍佳则认为，“灰犀牛”情景的触发核心不在绝对的赤字水平，而是在于美元储备货币地位是否动摇及中期科技进步是否能有效拉动经济增长从而自发降杠杆。

朱超平也认为，“灰犀牛”的到来取决于海外投资者何时改变对美元资产的偏好，这与美国科技和经济的发展前景相关。

王昕杰则表示，美债仍然是全球央行重要的外汇储备。这其实就是一种以美元为主要流动货币所搭建的全球金融体系，从微观层面上看 “去美元化”正在不同的情境下发生，但是距离要找到新的体系来取代美元的地位还相去甚远。

王毅则认为，灰犀牛如果是代表美债违约风险，那么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主权本币债务理论上不存在违约的可能性，但是美国政府的确在债务管理上有其他国家没有的债务上限约束机制，这也是评级机构对于美债治理风险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