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译制|Cyan 校对|ricepudding Vaughan Luo 封面|可一 片头|petit 策划|掘火字幕组
【译者前言】几年前,我在一份建筑师必看的纪录片片单上第一次见到这部《未完成的空间》,最近在偶然之下,发现了影片的官方网站,才总算有幸看到这部拍摄周期长达十年的古巴建筑纪录片,它所记录的古巴国立艺术学院,或许是古巴革命中最伟大的建筑作品。
关于古巴,我只知道冷战时期的战争危机,革命符号切·格瓦拉,还有街头巷尾的爵士乐。我对古巴建筑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个中美洲岛屿上既没有丰富的古代建造文化,也没有大师操刀的现代建筑杰作,古巴更是不存在于主流的建筑史中。在建筑史的教学中,全世界的建筑似乎都源于洛吉耶笔下的原始棚屋,顺理成章穿越古希腊、中世纪、文艺复兴,抵达现代主义。这套功能主义的叙事枯燥无味,太过理所当然。我总还是觉得更值得花精力寻觅那些角落里灵光乍现、离经叛道的瞬间,厄立特里亚的意大利未来主义都市、18世纪的革命年代空想建筑,或者东欧散落的苏维埃纪念碑。在席卷而来的时代意志面前,这些建筑让彼时彼处的个体浮现。
回到国立艺术学院,或许它至今也没有彻底建成。1961年,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在高尔夫球场上说出要建设一所“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学校”;1965年,建设暂停;直到21世纪,这所学校才艰难地逐渐继续施工,没有信息表明,这场旷日持久的建设已经迎来了一个句号。全片中最令人唏嘘的瞬间,莫过于当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的官员告诉维托里奥·加拉蒂,艺术学院是他们试图抢救过的现代建筑中,头一个建筑师还活着的项目,加拉蒂告诉他们:“赶快!我们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悲伤的是,半个世纪过去,一部分学院已经不可逆转地演变为废墟。学生们在废墟之间生活学习,匆匆而行,时间让建筑颓圮,但无法抹去存在的痕迹,建筑与时间对抗,反击遗忘。
还会有哪个建筑比它遭遇了更多的困难呢?区区两个半月的设计时间、被禁运影响选择的建筑材料、动荡的国内政治、自然灾害,都一一在建筑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建筑师的确建成了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学校。在高尔夫球场上,蜿蜒展开的五所不同功能和风格的艺术学院无法联系到任何一个曾盛行的建筑理论体系,它自成一派,既不现代,也不古典。建筑师赋予砌体结构以最大化的想象力,戏剧化的场景在室内室外自由切换。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学生们在校园穿行,茂密的灌木丛间,有人在废墟中练习爵士,有人在教室里绘制巨幅油画,也有贫穷人家在矮墙下做饭,油烟蒸腾,熏黑墙壁。
这座建筑也彻底改变了这三位建筑师的人生走向。里卡多·波罗离开了自己的国家;罗伯托·戈塔德被派往工地工作四个月之久;维托里奥·加拉蒂被指控为间谍,驱逐出了古巴。因为艺术学院,有人嫉妒他们,攻击他们的设计,让项目停工。他们被指控,被派去做最没有价值的工作,怀揣梦想,却被现实打击。
建筑永远是时代精神、个人梦想、民族主义纠缠之下的产物,稍不留神,它就会变得平庸。可以想象,半个世纪里,三位建筑师遭遇的困惑和痛苦,意大利人留在了古巴,古巴人出走欧洲。回头望去,创作不应该是一个逐渐挨锤的过程。在这个建筑行业困顿的时候,建筑还能承载多少理想?影片最后,加拉蒂在一位古巴艺术家的搀扶下,缓步走上自己设计的屋檐,这是独属于他的夕阳。(Cyan)